我苦笑。风迎面抚来,我的心情渐渐放松了。这是明朝的万历二十年,如果能在这个朝代阻敌日本,也未免不是件幸事,只是我昨日一起共患难的弟兄,他们的南京城是否还能坚守的住?
进了参将府,这曲曲折折的小路,已近熟悉。
大堂,刀枪林立,肃杀之气尽显。
吴惟忠出来了。
“大人,苏八有要事禀报。”这位叫苏八的老伯开口道。
吴惟忠点点头:你有何事?“
苏八略略走近,突然跪倒在地大声道:“大人,倭国要从朝鲜进攻我大明啊!”
吴惟忠听了,刚才略带轻松的脸色突然征住了,顷刻,他仰天大笑。
苏八见了,一脸茫然。
吴惟忠继而问道:“你不记得嘉靖年间,我戚家军横扫倭寇嘛?再说,朝鲜是我大明的属国,如果确有此事,为何他们知情不报?况且,你又是从何得知?”
苏八道:“大人,这事在倭国传遍了——草民苏八本是台州人氏,十五年前倭人趁我出海不备掳至倭国,我在那里居住多年,最近我亲眼看到倭人关白建新城名护屋,广造战船,声势浩大,我趁其不备,借助商船返回大明。大人,这事千真万确。”
吴惟忠听了,面色渐渐严肃,他咳了咳,问道:“此事重大,你有何凭证?”
“大人,我可做证。”我本来站在一旁,看此情景,憋的实在难受。
吴惟忠看了我一眼,微笑道:“你不是逃了嘛?居然又回来了!”接着,又故作惊讶:“你也到过倭国?”
我干干的笑了笑:“吴大人,我没到过倭国,不过,我从佛朗机人听说过这件事,倭人还想从佛朗机那里购买大批军火。”
吴惟忠听到“军火”俩字,眉头一皱。
“是啊!大人,军火就是军械火药,好在佛朗机人不愿火中取栗,没答应他们。”
吴惟忠沉默了一阵,忽然看着吴启禾道:“启禾,你把苏八的话原原本本记录下来。戴安国,你随我来。”
我有些忐忑,这个吴参将又想做什么。
我随他来到一间僻室。
“戴安国,你信得过我嘛?”吴惟忠一脸严肃道。
“信,当然信的过!”到这份上,信与不信似乎不重要了。
“那你把真正的身份告诉我,我保证,决不伤害你性命。”吴惟忠道。
他一定是渐渐开始相信我的话了,我要不要给他说实情呢?
“大人,我是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人。”我忐忑道。
“我知道”吴惟忠平静的回答道。
“什么,你知道?”我目瞪口呆,经历时空,这种惊异的事,他居然知道。
吴惟忠轻轻捋了捋胡须道:“你是来自哪个世界呢?佛朗机?大西国?还是我未曾听过的番邦?”
我悄悄的松了口气,他所说的另外一个世界之似乎不同的国度。
我叹了口气,继续道:“不是这些,也许我说了,你也无法理解。但我向你保证,我绝不是倭寇,更与倭寇毫无关系,与之相反,我还是个抗击倭寇的人,你相信嘛?”
吴惟忠听了,脸色稍稍缓和,他示意我继续说下去。
“吴将军,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用我的人格来担保,我说过的每一话都是真的。对于倭寇,我比你还要痛恨,有些话,我可能说了,你也不信,但我能保证,我对你说的每句话都是真实的。”
吴惟忠听了叹了口气:“好吧,壮士,有些话你不想说,我也不再细问了。你不是倭寇,这我相信,可你的样子确实古怪,难怪让人起疑心。你的中华口音说的那么好,你在我大明待了多久?
“吴将军,我,我的祖宗就是大明人啊。”我急忙道。
吴惟忠这才“恍然大悟”:“你原来是私自出海海盗的后代啊?难怪你这样遮遮掩掩的,就是为了不愿说出自己的出身?”
我坚决的摇了摇了头。吴惟忠开始有些不耐烦道:“我不管你是什么人,反正,今天的事你也听到了,我大明有难,倘若你无意相助,我不勉强,倘若你有心助我大明,就不妨使出你的独门绝技,怎样?”
我大感意外,竟没想到,他如此相信我。
我看了看手中的驳壳枪,里面还剩五发子弹,如果此时大明要仿造一批驳壳枪而武装一支军队,这支部队必然是天下无敌。可是,我虽明白这枪的工作原理,却依然无法仿制。
苏八然走了出来,见了我,不禁笑道:“大明有救了!”
茫然间,这话倒提醒了我,“吴大人怎么说?”我问道。
“吴大人决定将赏我银子,还将我的话录成公文,发到京城。”苏八笑道,这一笑似乎年轻了十岁。
风迎面而来,我站在风里痴痴呆立。这世上总有一些事让你无法想象的。我是军人,终于熬到枪口一致对外,能为国尽忠,然而命运却阴差阳错的送我至这个时代,幸运的是,总算有仗打,有鬼子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