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短书集第273篇文章,讲述一百年的时光流转。
短书集微信公众号ID:duanshu300
解说词:在中国人的情怀中,始终都有“家国天下”的份额。
今天的推送放置了一个华丽且矫情的题目。希望这篇内容不会辜负这样好听的一句话。这句话来自诗人德里克·沃尔科特的一首诗《爱之后的爱》。
在昨天的推送中我借用两本书引出了有关欧洲将近上下两千年的历史。两千年的时间有点久了。正如我们经常在志怪小说中看到“修炼千年”才能幻化成人形的狐仙鬼怪,在被打回原形前的痛苦,是对再次经历“千年”所不能承受之重,而不是其他。千年的时间,不只是寂寞那样简单。
如果把千年时间划分为小段。一百年的时间或许听上去没那么巨大。但是一样具备气势。而且一百年中聚集的变迁往往比较于千年的历史积累来得更为猛烈一些。时间是冲淡一切的力量。而在某一个时间段内,历史浓稠到简直化不开。
先抛开所谓的大历史叙述,让我们关注的内容从天下逐步缩小到国,再从国缩小到某一个村庄、某一个城市。甚至再聚焦于家庭、个人或是一个物件。所有生活的故事都是从这些个人、家庭、物件开始发端。现在重新观察这些内容,往往带给我们陌生感,即便这些个人、家庭和物件是在我们的生活领域中常见和熟知的,当他们从历史中再次走出来时,会变成我们曾经想爱却不知怎样去爱的“陌生人”。在兜兜转转之后,我们会惊讶的发现,原来那也是自己的一部分。
希望通过一些回顾和观察,让我们重新爱上这个曾经是“你”的陌生人。他历经百劫之后才会成为现在的“你”。
《茶馆----成都的公共生活和微观世界(1900-1950年)》
《私人生活的变革:一个中国村庄里的爱情、家庭与亲密关系(1949-1999)》
《茶馆》的作者为王笛,《私人生活的变革》的作者为阎云翔、龚小夏。
以上两本书均为人类学田野调查的学术报告。如果从标题来看的话,这两部书正好衔接了100年的时间。而其中的历史分野是1949年,看似平淡无奇的一个年,代表了时代天翻地覆得巨变。
王笛在《茶馆》一书中是以成都作为研究样本的,时间跨度为半个世纪。成都那样大,几百条街道巷口,王笛将眼光瞄准了代表成都人公共生活的场所---茶馆。赵雷的《成都》中玉林路的小酒馆是现代的产物,真正掌握成都活力的场所是这些形形色色、大小不一的茶馆,一杯酽茶、伙计、茶博士、街坊常客、饭余谈资,以及游走在茶馆中的各色人等。
茶馆的变化代表了商业,也代表了公共生活。同时也是个人进入公共生活领域的开始。在茶馆商业史开展的同时,也产生了公共生活的集散地。尤其在1900年----1950年这半个世纪中,在西南偏隅的一角,从遥远的北京、南方诸省传递来的消息、流言和蜚语,是如何渗透到私人生活当中的?又如何成为公共生活的事实。王笛的田野观察和研究就是从不起眼的茶馆起步。半个世纪的风云诡异都化成茶杯中的淼淼水汽缓缓飘散。王笛对于茶馆的关注兴趣也在于此。
如果说王笛的观察还不完全是城市生活的样本。成都---这座城市也历经了从周边乡村到城市聚集的过程。在茶馆里来来往往的人,都是这种变迁的具体承受者。农民、兵痞、匪盗、小商小贩、挑夫、苦力、士绅、艺人、跑码头走江湖、袍哥等林林总总都在茶馆中发生交集。这些活生活的个人和他们的生活史都会在茶馆中产生电火交汇的炫目。
到了阎云翔的视角中,就把视野转移到了东北一隅的乡村---下呷(音:同夏字)村。在一个历史不到一百年的小乡村,阎云翔承接了王笛戛然而止的时间序列。他的切入点也是私人生活史,每一个家族、家庭和个人在平静的水面之下是如何激荡。在阎云翔分析这个小乡村的私人生活变迁史中,他划分了四个时期。50--60年代末是一个时期,70年代中期到80年代初期是一个时期,80年代初期到90年代初期是一个时期,90年代后是一个时期。我们注意到这样的时间划分越来越趋于紧凑。第一个时期将近使用了20年时间,而后续的基本上是以10年作为一个划分节点的。也就说私人生活的变迁速度正急速向前。
阎云翔关注下呷村的重点是从爱情、家庭和亲密关系来开展的。这些词汇的发生只能从具体的个人身上出发。因为只有个人身上才会发生爱情,衍生出家庭并赋予种种亲密关系。此种田野调查和叙事不是才子佳人、帝王将相的故事所能比拟的。这些看似流淌着有些乡野气息的叙事,才是大历史最开始发生时的模样。
在我们以往的阅读经验中,英雄一怒为红颜的故事仿佛才是正经的叙述,乡野村夫的哥哥妹妹是如论如何不会走进我们的视野的。但是现在我们发现,这些故事也具备与“英雄红颜”同样本质的世态人心,只是年代久远不可考也,为尊者讳而不可讲也。
王笛和阎云翔的观察,都是回归到私人生活领域中。用学术名词来解释就是深入微观生活。这种视角的选择不是来自中国文化本身。而来西方学术的训练。也在他们两位的努力之下,我们才能一窥私人生活在一百年的时间进程中跌宕起伏。一个又一个具体的个人会走过我们的眼前。我们不能和他们交谈,不能询问他们来处,也不会想知道他们后来怎么样。因为我们眼睛中看到的那个“他"是我们熟悉的“自己”。这些一个一个的“他”是我们的祖辈、父辈和长辈。他们所使用的语言和我们现在的语言相差不大。他们所坚持的观念和准则我们耳熟能详。
我们爱着这一个一个的“他”,却又觉得陌生和隔离。现在重现通过王笛和阎云翔的著述,再将这个曾经是“你”的陌生人爱回来。
成都与下呷村是一片大陆地图上的两个小黑点。一个黑点明确和醒目,另一个小黑点近似于无。这两个小黑点之间的距离相隔千里之上。但是在某些故事里,在被两个小黑点标记的地域中发生的故事惊人的相似。
封面图影
短书集微信公众号ID:duanshu300
《短书集》的取关或是分享,只在于你,一遍,两遍,三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