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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客随笔(KWJ593717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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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石说麦兄,你还在自顾自嗨,不如跳出舒适区,挑战自己一把,给大家讲个故事。我说自己是一个没有故事人,跟着专栏嗨了这么久,有点找不着北。原来在一种固化的语境中,也能把自己迷失。这是三石第二提醒我,让我觉得有必要写篇文章,试着挣脱自嗨的束缚。想想自己真的就是一枚再普通不过的俗人。写别人无从下手,写自己怕夸大其词 。想想,还是从省下的那“二十块钱”说起。
大概是我上初中暑假的时候,父亲说走,拉牛去,我说走,反正闲在家里没事。
人没事的时候就容易生事,那时候小不懂事,喜欢不顾死活的往水塘里钻。人送外号叫“浪里白条”。为这,父亲在亲戚朋友面前下了通缉令,只要看见我在水塘里,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是棍棒伺候一顿,然后押解回家,他必有重赏。
我是个人,又不是什么蛐蛐虫虫,怎么能心甘情愿待在笼子里。跳窗翻墙,那肯定是经常的事儿。因为渴望自由,太渴望自由,总觉得自己是一条游戈的鱼,只有回归水的世界才能找到真正的幸福。农村孩子的暑期生活过分单调,放假除了割草锄地,捉鱼摸虾、打鸟掏蛋,其他全然不知。
偶尔讲给儿子,儿子说看电视呀。我说没钱买电视,看别人家电视还要给人家拨一个晚上玉米棒。所以每到暑假,水塘就成了我的乐园。而家里人总是提心吊胆,因为周围的村子会频频传来,溺水而亡的事件。而我那时心里想的是,谁管那破事,我又不是吓大的,我是吃水塘里的小虾小鱼长大的,我是谁?人称“浪里白条”。
通常会在割草的框里放点馒头,把框沉进水里,一袋烟的功夫,迅速从水里拽起。会看见通体透明的小虾米在草框里跳舞。然后熟练的用两只手指捏住虾米的头部,从容的放到嘴里,一口咬下去,那半个身子依然会在嘴里蹦蹦跳跳,就像现在孩子吃的跳跳糖。满满的虾味开始在嘴里弥漫,带着一丝半点的咸。
或者在长着水草的浅水区,偶尔抓到一条绿皮红嘴的草蛇,用镰刀沿着蛇的头部轻轻的划上一圈,直直的码下去,皮肉分离。然后把那白的刺眼的肉缠绕在一根木棍上,再燃起一堆旺旺的篝火,烤至焦黄。那熟透的蛇肉,油而不腻,有锅巴一样的脆爽,现在街角的羊肉串和那味道差的远了去。
还有,就是抓几只青蛙,拧下腿来,拨开一只玉米棒,去掉芯子,把青蛙腿填进去,再放几颗盐粒,把那玉米皮重新恢复原状,两头打上两个小结,放在火里连同玉米棒一起烤熟。啃着香甜的玉米棒就着美味的青蛙腿,常常也会是一顿不错的午餐。土生土长的农村娃,把这叫“自给自足”。
小时候很多故事都会和水联系起来,算命的说我命里不缺水,缺吃。所以从小到大对水有一种天然的过分依赖,对美味有一种欲罢不能的焦渴。常常会在梦里梦见馒头夹蛇肉,馒头夹青蛙肉,馒头夹虾肉,因为那个时候再想不起比它们更好的美味了。
猪肉也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吃上那么一两次,早已经忘记什么味道。这让我时常想起我们生产队有个叫永林的人,永林不出名,却因为一句话成了四里八乡的名人。因为家里太穷,吃的起饭,却吃不起下锅菜,偶尔吃上一顿带下锅菜的饭,会觉的那是人间的美味。他的那句名言,差点让我信以为真,他说“毛主席老人家吃下锅菜一定是拿老碗喋”。
父亲叫我一起去拉牛,是怕我在家里惹是生非。牛是他提前买好了,还养在离他单位十几公里农村主户的家里,离我们家有三十多公里。等他下了班,和我一起赶到那个买牛的地方,交接了牛,已经是夜里十点左右。他推着自行车,我牵着牛缰绳,两人一前一后,绕开柏油马路,沿着乡间的羊肠小道缓缓而行,因为走柏油马路会磨坏牛的蹄脚。
走了很久的路,又饥又渴。我说爸,咱们为什么不能花钱雇辆拖拉机,把牛拉运回家?他说娃,用车运一次牛要二十块钱。二十块钱能割20多斤猪肉。我说爸,咋也没见你割过几次肉呀。他说娃,咱把割肉的钱都省下来供你念书。我心里想,肉都吃不起,还念个毛书。也许从那时候开始,就对上学有一种莫名心理的抵触,它让我失去了品尝美味的机会,甚至填不饱肚皮,而换来无休无止味同嚼蜡的念书。
走着走着已经是瓢泼大雨,风吹过玉米地,像海浪一样的起起伏伏。感觉那雨不是下在地上的,而是整桶整桶的灌了下来,明显感觉头顶有不轻的份量。唯一的遮雨工具——麻袋,披在牛身上。父亲说,怕牛淋了雨搭病。好像人和牛比起都要无足轻重了,因为那时候牛是一家人的经济命脉。行走在大雨瓢泼的旷野里,我就像一只落汤的猴子注定无处可逃,感觉幼小的身体随时都有被淹没的可能。
那天晚上,我第一次说了句狠话,“妈的,等我长大赚钱了,我就买一辆手扶拖拉机,我什么时候想拉东西,什么时候就拉,我不但给自己拉,还要赚更多的钱”。这是我作为一个男人,第一次有了自己的崇高理想。
因为家里孩子多,父亲的工资根本不够我们几个人念书的杂费,养牛算是第二份家庭收入。我整个少年都是在一种贫困和温饱中挣扎。即就是这样,和农村的大部分家庭比起来,算是幸运许多。因为再怎么着,父亲还算是一个体面“外头人”,作为孩子,我们当然还有炫耀的资本。
那天拉牛,从天亮走到天黑,从天黑走到天亮。伴着整夜瓢泼的大雨,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晌午。那样的场景深深的刻在脑海里,让我懂得什么叫坚强。也常常想起“就为省下二十块钱”的事。
二十块钱是什么?是现在我稀松平常日子里,不够买一包香烟,不够看一场电影,不够吃一顿像样的饭的小事。但却让我整整一生都无法忘怀,很多时候,当我把这个故事讲给儿子的时候, 儿子不屑一顾的看着我说:“你们不会找一家旅馆住下再说 ,或者打一个求救电话”。
操,说了也白说,完全是两代人,完全活在两个世界,完全就不在一个频道上。
嗨!你好!我是“高原麦客”,
一个用文字传递正能量的人。
这个是公众号『麦客随笔』第(204)篇原创,
希望能与你一起更新操作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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