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电影里高智商犯罪分子动手之前都要来段贝多芬或者巴赫的音乐?

比如七宗罪.里面那个高智商罪犯放了巴赫的G弦之歌.放这些是为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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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反派与严肃音乐

反差就像催化剂,总能创造出奇妙的效果。

刚刚,加里奥德曼凭借在《至暗时刻》的出色表现,拿下90届奥斯卡最佳男主。可我对他印象最深刻的,要数在《这个杀手不太冷》里面,杀人前将药丸咬得嘎嘎响,听着贝多芬的音乐,痴迷又冷静的样子。贝多芬音乐的严肃,跟他杀人的狂躁,在我心里咯噔一下,忘不了。

不只奥德曼,那些优雅又迷人的反派角色,偏执又聪明、冷静又狂热,在“反社会”的大动作前,都会来一段严肃的古典音乐,或者本人就很痴迷严肃音乐。《沉默的羔羊》里,汉尼拔在杀人食肉之际,也爱指挥复调大师巴赫的《哥德堡变奏曲》。

要追溯其源头,斯坦利库布里克1971年的《发条橙》算是个“开山者”。男主是个邪恶的反社会分子,除了好事,什么事都做。他另一的一个特质就是疯狂痴迷贝多芬,最喜欢一边听贝多芬一边奸淫女性。

在一所公寓奸淫女性时,则用的《雨中曲》的音乐与舞蹈。(雨中曲的主演表示难以接受)

在水边戏耍同伴时,画面用的慢动作,像是在跳舞,配以罗西尼皆大欢喜的《贼鹊》。

https://www.zhihu.com/video/958262551142748160

全片满是画面与动作的强烈反差,当音画脱节的时候,我们便会关注到音乐。欢快、严谨的古典音乐分别给人以欢乐和崇高感,崇高的情绪与“反社会”的画面结合起来,就产生了奇妙的反应。

德国现实主义电影评论大师克拉考尔在《电影的本性—物质现实的复原》写道:“当我看到影片里那个恶狠狠的的伯爵正把他的有外遇的妻子逐出家门时,会听到一支快乐的曲调;而他俩最后言归于好的蓝色场面则又由一支送葬曲作为伴奏。音乐主题和原应作为伴奏对象的动作之间的这种脱节,确实让我感到很好玩,因为这使我从一个新的和始料未及的角度去理解故事,或者—这是最重要的—促使我忘情于讽喻性的镜头所开辟的一个前所未有的广阔天地之中。”[1]

就像克拉考尔所讲,这种音画的冲突,带来陌生感。使得人们对背景音乐对画面的敏感度都调动起来,丰富的情感体验使人进入新的广阔的天地中。

反之,音画合一固定模式,使之变成陈腔滥调,“只要几节门德尔松的《婚礼进行曲》,就足够使观众知道他们正在进行一场婚礼,而所有其他跟婚礼并无直接联系的或者跟他们对这支乐曲固定观念相冲突的视觉材料,便都被排斥在他们的意识之外了”。[2]


与这种现象一同出现的,还有对英雄形象的反动。


那些正义、善良散发着光辉伟岸的英雄形象开始让人觉得虚假甚至“虚伪”。这一变化是人类崇高理想逐渐衰微的渐变过程。尤其以心理学家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学说为甚。其强调人的动物本能,迫使人们不得不面对人性中阴暗的、丑陋的原始欲望,提出以人的非理性的无意识为基础来解释人的行为。这些都极大地动摇了人们对宗教、理性和秩序的尊崇,动摇了人对自己精神归属的自信。那些混合了神性的光辉与兽性的黑暗的饱满的形象更受到人们的青睐,甚至是单纯地展现人性所隐晦的黑暗才让观众感到“真实”与“亲切”。这何尝不是一次“英雄主义”的反弹呢?又或许是人们在这些角色中照见了自己深深压抑的阴暗面

像《蝙蝠侠:黑暗骑士》中的小丑,风头甚至盖过了蝙蝠侠;

《指环王》中被邪恶侵蚀左右摇摆的咕噜;

《七宗罪》里疯狂的信徒等等。

大反派行凶之前,严谨的古典音乐使得反派变得优雅、迷人起来。这与道德、与善良无关。越是“凶残”越是“偏执”的反派,配以超高的智商,或配以超高的品位,这种强烈的反差,就越有种致命的吸引力。

https://www.zhihu.com/video/958263096989401088

然而,这种“血腥暴力”的画面与“崇高壮美”的音乐除了些许的反差跳脱之外,更多的是美妙的和谐感。

毛姆在《月亮和六便士》里说:“魔鬼要干坏事前,总是会引用《圣经》。”

我倾向于做这样的思考,古典音乐的某些精神特质隐藏在“规整,节制,优雅”的旋律与结构之下,而与“暴力,破坏”的精神特质相通。有人将严肃音乐比作音符建成的建筑,有人将之比作数学的宫殿。不论如何,都体现了其严谨的秩序,而充斥其中的便是满满的控制欲了。
而“暴力美学”所追求的则是“为暴力赋予美感”,那么将“暴力”装进崇高的音乐盒里,就再合适不过了。被压抑在崇高里的“暴力”,反而有了更强的张力与更优雅的外表。

这种关系,大概就是“欲”在“禁”中吧!





[1][德]齐格弗里德·卡拉考尔:《电影的本性—物质现实的复原》,邵牧君译,中国电影出版社1982年版,第173-174页。


[2][德]齐格弗里德·卡拉考尔:《电影的本性—物质现实的复原》,邵牧君译,中国电影出版社1982年版,第178页。


原文章在我的专栏:

我的其他回答:


支持热爱电影和文字的我继续写下去,谢谢!

简单的说,是为了让这些电影中“坏人”的人格更丰满。

之前回答得确实有点不在点子上。

就举几个例子。

在电影《沉默的羔羊》和《汉尼拔》中主人公汉尼拔最喜欢的就是巴赫的《哥德堡变奏曲》,该作品曾经几次出现在电影中。《哥德堡变奏曲》是音乐史上规模最大,结构最恢弘的变奏曲,依然体现着巴赫理性严谨的思维。


这正切中了汉尼拔的某些人格特质。


在大卫·芬奇执导的电影《七宗罪》中就出现了巴赫的《G弦上的咏叹调》。


当警察在昏暗的图书馆里查找资料时《G弦上的咏叹调》响起,马上便有了宗教感。这是首美好的音乐,就像是上帝的福音。这种光明美好和后来影片中代表光明美好的警察的妻子被杀形成了强烈的对比,使得作品带上了一种宿命式的苍凉感

其实古典音乐在电影中的运用还有很多,比如贝多芬的《欢乐颂》,这首表现人性光辉和乐观精神的歌曲在《死亡诗社》和《发条橙》中都出现过。


《关于莉莉周的一切》中德彪西的钢琴曲。

《意志的胜利》中瓦格纳的恢弘的史诗音乐等。

这些音乐是作曲家表达感情,探索人类精神世界的重要途径。通过对这些音乐的人文涵义分析我们不仅能够对影片的主题有进一步的了解,还能够回味音乐所蕴含的情感与思想。

再继续讨论一下电影中那些优雅的坏人。

优雅而智慧的坏蛋总是很讨喜,很受大家欢迎。


现在的英雄们都开始彷徨、自我怀疑,开始了一个人格上的下降过程,这种改变也是为了避免长期以来英雄类型片的陈旧叙事给观众们带来的审美疲劳。

"反英雄"(anti-hero)是与"英雄"相对立的一个概念,是电影、戏剧或小说中的一种角色类型。


通过这类人物的命运变化对传统价值观念进行"证伪",标志着个人主义思想的张扬、传统道德价值体系的衰微和人们对理想信念的质疑。


想想超人原本是绝对的慈父人格,而新的超人《钢铁之躯》,让他重新的经历了青春期。超人也要有建立世界观的折磨,去面对善恶的选择。



而坏蛋也不能是提供永恒的负面,他们要引起人们的注意,也不得不必须拥有一个人格上升的过程。

七宗罪这部电影的成功在很大程度上得益于这个反派角色的塑造和凯文·斯派西在剧中精彩的表演.对于宗教的极度痴迷造就了他认为自己是上帝的代言人的理念,因此不断的用他自己的手法来"惩罚"那些他认为"有罪"的人,社会的法律极其约束力在他眼中不值一提。


这种坏人包涵的意义绝对不是一个“坏”字就可以概括了的。


反英雄的特点是具有某些人格缺陷、不良癖好,或用错误行为手段达到最终目标,和高大英俊、道德端正、行为正确光明的“超人”式高大全英雄形象有较大的区别。

凌驾在他们的不完美和阴暗面之上的,仍是某种英雄的使命感、责任感和道德观,引导他们行为的原因和目的,可以引起大多数人的共鸣和认同。


所以让他们听听古典音乐,给他们一个美学层次上的提升,对角色塑造本身也很有帮助。


反英雄题材的电影和电视剧在近年极为流行,但这一概念在好莱坞也并不是21世纪的新鲜概念,很多深受男性影迷喜爱的经典电影如1976年的《出租车司机》和阿尔·帕西诺的“教父” 系列电影都是典型的反英雄电影。


《暗夜骑士》里的小丑。



《沉默的羔羊》里的汉尼拔。


《猫鼠游戏》里的弗兰克。



不一而足。


当电影对这些坏人有了一些除了“坏”之外的描写,这些角色会变得更加丰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