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读了高仓健的一个故事,说他在上小学的时候,年轻的女老师小田很关照他,高仓健也非常喜欢这位姿态优雅、和蔼可亲的老师。但有一天,小田老师一改平时的裙装打扮,突然穿着和服隆重地出现在课堂上,高仓健的心一沉,预感到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果然,小田老师已经辞职,她是特意来和学生告别的。高仓健压抑不住内心的感伤,突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喊到:“你赶快卷起铺盖走人吧”。
这看似不可理喻的举动恰恰表达的是高仓健对即将离开的老师的那份不舍。那是一份比不舍还要多上无数倍的一种不舍。读到这里我禁不住生了许多感动,那份不舍在我的生命里也曾不只一次地出现过,我也曾表达得那样鲁莽,我也曾悄无声息默默承受,却无人明白,无从知晓。
大人们说,我三岁就在姥姥家生活,我知道我一直长到十一岁才回的家,记忆中没有妈妈回姥姥家看望我的印象,只记得有一次我爸来过一次我姥家,但吃了中午饭便要回去了。我很想跟他一起回家,这可能是小孩子的天性,似乎隔山隔海都隔不住那种亲。但是我并没有央求,我知道我爸爸要走了,我央求他也不会带我走的。于是我默默地一个人走到那条我爸爸回家必经的路上,走出好远好远,然后在那里等着他。之所以这样做就是怕他不带我回家,我既然在路上了,我想他便没办法拒绝了,便一定会带我回家了。姥姥、姥爷把我爸送到村口,远远的看见了,便要把我这个小孩儿哄回去。他们便说,你爸爸不走那条路的,快回来吧。小孩子怎么也鬼不过大人的,我爸爸果然没有向北走,他向西走了。我不相信,那不是回我家的路,我仍旧在那等着,好一会儿,我爸也没有回来,我信以为真,便悻悻地跟着我姥姥回家了。
姥姥、姥爷对我不好吗?那是特别的好,那种含在嘴里怕化了,顶在头上怕吓着的爱我也拥有过,那便是我姥姥、姥爷给我的爱。在我十一岁离开姥姥家回家以后,大人们描述我姥姥、姥爷想我的情景就如我亲见了一般的清晰,他们说我姥姥、姥爷在山坡上种着地,忽然就想起了我这个孩子,老俩口唠着唠着眼泪就刷刷的流下来,于是我姥便会朝着我家的方向大声的喊:“冬妹儿,姥想你了”,一遍一遍的。因为她是山东人,把“梅”字说成了“妹儿”的音。我姥姥喊我的声音,虽然我一次都没有听见,但它就是在我的心中回响,就像那声音能穿越时空一般。老话说的如真理一般”外孙如姥姥家的狗,吃完了就走“。小时候一心奔着爸爸、妈妈,明明知道姥姥如此的想我还是挡不住回家的脚步。
人的感情很是奇怪,它潜藏在心中的某个角落,象不存在一样。后来长大了,上班了,结婚了,生子了。别人总结愿意回娘家,我却是个不愿意回娘家的人,只有姥姥在我家的时候,我回家的脚步便得勤快了许多。似乎对于妈妈不如别人家母女那般亲近。是因为小时候没有在家长大缘故吧,谁知道了呢?
那一日单位派我去吉林学习,学习结束后便去了女儿的学校去看望女儿,一起逛街,一起小吃,玩得很是开心。街也逛了,玩也玩了,于是和女儿告别回家。上大学的孩子了,长大了很多,把我送到公交车站点,她便回去了。我以为她会在那儿等级着我的车来,她才会走。但是我看见路那边她已经叫了一辆出租车开了车门上了车,没有再看看我这个妈妈一眼,就回学校了。我看着那辆远去的车子,忽然有些心酸,觉得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在这个城市里要为学业而努力打拼,真的很不容易,想着想着还掉下泪来。忽然想起了妈妈当年送我上学的情景。只是几十里地的路程,妈妈却执意要送我。帮我背行李,拎着要往学校交的大米。大包小包的在她的肩上。把我送到学校,帮了整理好床铺,又嘱咐了很多,总是不放心似的。我没觉得什么呀,送走了妈妈便和同学一起该干嘛干嘛去了。今天看着远去的女儿,想起当年的我。看着现在的我想起了当年的妈妈。也许我的担心是多余的吧,就如当年,妈妈也揣着那许多的担心恋恋不舍地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