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直观形象、生动有趣地给文科学生介绍傅里叶变换?

这里还有另外一个相似问题等待大家的答案:如何形象简单地讲解神经网络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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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明下,下面都是用傅立叶级数来阐述,文章最后会说明下傅立叶级数和傅立叶变换之间的关系。

让我们从比较容易懂的解释开始吧。

1 直观解释

1666年牛顿发现太阳光经三棱镜的折射后可呈现彩色光,称为光的色散现象:

先说一个物理常识,光是一种波,而光的颜色由振幅和频率所决定。

所以色散实际上是,白色的光波被分解为七色光波(实际应该是无数种颜色的光波):

七色光波可以用正弦波 a_ nsin(nx) (其中 a_ n 是振幅, nx 可以表示频率)来近似。因此上面实际就是傅立叶级数(下面只是傅立叶级数的非常不准确的近似,为了帮助理解简化成了这样子,让我心中充满了罪恶感,后面会给出严格定义):

雨过天晴,有时就会看见彩虹:

雨后空气中的水分就好像无数的三菱镜,把太阳光拆成了彩色。正是大自然中的色散现象。

这大概是我们在自然界中最容易观察到的傅立叶级数。

在自然界中这个故事还有续集,我们继续讲下去。

德国化学家罗伯特·威廉·本生(1811一1899),发明了本生灯:

本生灯除了温度高外,还有一个显著特点,如果合理的控制燃料的成分和喷射压力,可以让火焰没有颜色。

偶然的情况下,本生撒了把盐(氯化钠)到灯的火焰上:

本来无色的火焰变成了黄色:

这实际上就是盐中的钠燃烧的颜色。

不同的化学元素燃烧的时候会有不同的颜色,复合物质的燃烧颜色会由它的成分的燃烧颜色来合成决定。

因此,如果我们想检测某个物质的成分,就可以把它点燃,然后对它的光进行傅立叶级数分解,就可以得到组成成分。

约瑟夫·傅里叶男爵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万物皆可进行傅立叶级数分解,这也是它的发现者约瑟夫·傅里叶男爵(1768 -1830)所坚信的(实际上是有一定限制的,这个就比较数学了,可以查看傅立叶的收敛定理)。

好了,直观解释讲完了,其实也没有什么卵用。

就好像“听过很多道理,依然过不好这一生”。

我们需要更深入的理解,才能陪傅立叶好好过完这一生。

2 时域:旋转与傅立叶级数

更细致的推导,请参看此文:如何理解傅立叶级数公式?

我迫不及待的要给出傅立叶级数的严格形式,以弥补我之前的近似。

假设, f(x) 为周期为 T 的函数,并且满足傅立叶级数的收敛条件,那么可以写作傅立叶级数:

f(x)={\frac{a_{0}}{2}}+\sum _{{n=1}}^{\infty }\left(a_{n}\cos ({\tfrac {2\pi nx}{T}})+b_{n}\sin ({\tfrac {2\pi nx}{T}})\right)\\

其中:

a_{n}={\frac{2}{T}}\int _{{x_{0}}}^{{x_{0}+T}}f(x)\cdot \cos ({\tfrac {2\pi nx}{T}})\ dx\\ b_{n}={\frac{2}{T}}\int _{{x_{0}}}^{{x_{0}+T}}f(x)\cdot \sin ({\tfrac {2\pi nx}{T}})\ dx

2.1 欧拉公式

根据欧拉公式:

e^{i\theta } = \cos \theta +i\sin \theta \\

我们可以推出:

\sin \theta ={\frac{e^{{i\theta }}-e^{{-i\theta }}}{2i}} \\ \cos \theta ={\frac{e^{{i\theta }}+e^{{-i\theta }}}{2}}

根据上式,我们可以写出傅立叶级数的另外一种形式:

f(x)=\sum _{{n=-\infty }}^{\infty }c_{n}\cdot e^{{i{\tfrac {2\pi nx}{T}}}}\\

其中:

c_{n}={\frac{1}{T}}\int _{{x_{0}}}^{{x_{0}+T}}f(x)\cdot e^{{-i{\tfrac {2\pi nx}{T}}}}\ dx\\

看到复数也不要怕,根据我之前的文章 “如何通俗易懂地解释欧拉公式? ”,我们看到类似于 e^{i\theta } 这种就应该想到旋转:

从这角度来看,傅立叶级数:

f(x)=\sum _{{n=-N}}^{N}c_{n}\cdot e^{{i{\tfrac {2\pi nx}{T}}}}\\

实际上就是说,曲线可以理解为无数旋转的叠加,这怎么理解呢?

2.2 火星的轨迹曲线

比如这是地球上观察到的火星运行的轨迹( 图片来源 ):

我们可以通过两个圆周运动的叠加来模拟出这个曲线( 图片来源 ):

其实这就是地心说,感兴趣可以看下我的 “爱因斯坦和牛顿是否被严重高估了? ”。

通过这种圆环套圆环的做法,可以模拟各种复杂的图形,比如可以画出辛普森来:

https://www.zhihu.com/video/908648866637844480

视频出处

2.3 旋转的傅立叶

所以,傅立叶级数实际上就是把 f(x) 看作是圆周运动的组合。

只是 x 是不断变大的,而不是绕着圆变换的,所以就画出了函数曲线:

不断增大的 x 就好像是时间流逝,永不回头,所以我们也称为“时域”

3 频域:线性代数与傅立叶级数

时域是现实存在的,频域却是生造的了,理解起来更加抽象。

但,敲黑板了,频域是傅立叶级数(变换)更本质的内容。

把傅立叶级数(变换)视作圆周运动的组合,是比较粗浅的看法,是买椟还珠的作法。

而把傅立叶级数(变换)看作频域,等于直接把它绑上了线性代数的战车,把它从固定在发射井中的常规核武器变成了游走不定、更具威力的核潜艇、核卫星。

3.1 线性代数

线代的最基本的研究对象就是向量,带箭头的一根直线:

线代的基本操作就是把向量分解为基的合成:

即:

\vec{u_{}}=a\vec{i_{}}+b\vec{j_{}}\\

这么做的好处很多,比如物理中,分析各个方向上的受力,然后进行合成:

比如,如果 a >> b ,我们就可以知道, \vec{i_{}} 上的分量更重要, \vec{j_{}} 方向上的分量可以丢掉。(关于这个内容可以参看我写的 “如何通俗地理解奇异值?” )。

线性代数还有很多好处,你在使用傅立叶级数的时候就会感受到。

3.2 傅立叶级数的基

傅立叶级数(变换)本身是线性的(这个就是比较抽象的线性了),因此我们可以把线性代数在傅立叶级数上进行推广。

让我们先找到傅立叶级数的基是什么。

为了说明方便,假设 f(x) 的周期 T=2\pi ,那么有:

f(x)=\sum _{n=-\infty }^{\infty }c_{n}\cdot e^{inx}\\

其中,以下无穷集合:

\{ e^{inx}\} ,n\in \mathbb {N}\\

是无限维向量空间中的一组基,而且还是正交单位基。

可是,函数为什么可以做基啊?怎么有无限个基啊?无限维向量空间又是什么啊?这个,咱们这里就不展开了,如果确实想知道,这里有你需要的一切: 傅立叶分析专题

3.3 傅立叶级数向量

f(x) 可以写作:

f(x)=\cdots +c_{-1}e^{(-1)\cdot ix}+c_{0}e^{(0)\cdot ix}+c_{1}e^{(1)\cdot ix}+c_{2}e^{(2)\cdot ix}+\cdots \\

因为 \{ e^{inx}\} ,n\in \mathbb {N} 是基,所以可把 f(x) 表示为一个向量:

f(x)=(\cdots , c_{-1}, c_0, c_1, c_2, \cdots )\\

这个向量其实就是傅立叶级数的向量。

因为基 \{ e^{inx}\} ,n\in \mathbb {N} 实际上反映了周期运动的频率,我们以频率为基,所以这样看待傅立叶级数的方式就是“频域”。

3.4 频谱图

对于:

f(x)=\sum _{n=-\infty }^{\infty }c_{n}\cdot e^{inx}\\

我们用 (n,c_ n) 来描点作图,就得到频谱图。

下面是一个周期矩形波的频谱图:

图片 出处

3.5 应用

3.5.1 图像压缩

我写的 “如何通俗地理解奇异值?” ,里面就说过图像压缩的问题。

傅立叶级数通过同样的原理也可以做图像压缩,比如JPG就是用傅立叶进行图片压缩的。

原理可以大概这么理解,哪些基上的坐标值特别小,就可以丢掉,这样就可以压缩图像。

这就是把函数分解到正交基上的好处,我们可以用线性代数中的知识直接去处理。

信号处理中还有不少类似的分解,比如小波变换。所以掌握数学思想尤为重要。

3.5.2 模式识别

类似的图像,通过傅立叶变换,转换到频域之后看起来确实比较类似,比如下面这幅图,A的频域看起来就挺像,而A、B、C、D之间看起来就不太一样:

图片 出处

我们人眼观察图片的方法对计算机并不适用,似乎对于计算机而言,频域更能揭示“特征”。

4 傅立叶级数和傅立叶变换

更细致的推导,请参看此文:从傅立叶变换到傅立叶级数

傅立叶级数是基于周期函数的,如果我们把周期推广到 \infty ,那么也就变为了非周期函数,这就是傅立叶变换。

两者的频谱图对比,可以看到傅立叶变换的频谱图是连续的(上面是周期函数的傅立叶级数分解,下面是非周期函数的傅立叶变换):

图片 出处

最后,我在找资料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可以完成傅立叶级数的机械装置,非常好玩:

https://www.zhihu.com/video/908644441886195712

视频出处

文章最新版本在(有可能会有后续更新):如何通俗地理解傅立叶变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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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于 2024-01-05 12:29・IP 属地四川